第47章 王恭(1 / 1)

隐隐有种感觉,皇上和刘濯想要对付李章了,不然不可能之前启用青壮派,现在又要她这种新人选边站。果然,一通话说完,皇上脸有点儿笑模样了,捻着佛珠的手指也停了下来。

“只认朕与濯王的令旗?”

“是!皇上。”嗯,就是这个。小北知道,帝王喜欢的人,不见得要有多聪明、多厉害,那样的人反而不好拿捏。

但,一定要足够忠诚。

更何况,她陆小北,除了足够忠诚,还是把足够锋利的“刀”!

“好!”皇上忽然来了一声高昂的话,吓小北一跳,然后朗声朝着长春殿内侧那面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道:“濯王,你听听!你选的这把刀,磨得够亮,认得够清!”

蟒袍玉带的刘濯大步转出,脸上一本满足...

如果刘濯脸上是得意,小北还能理解,不过这一脸满足是几个意思?

“皇兄这下可放心了?”刘濯几步走到小北面前:“小北赤胆忠心,有他在,何愁那些魑魅魍魉?”

说的有点儿过了,魑魅魍魉她也是怕的...哈哈哈...她陪着也发出了个标准的武将笑声。

“臣弟的眼光,何时错过?”刘濯,语气带着炫耀:“小北,很好!没辜负本王的信任!好好养伤,日后,自有你大展拳脚,替本王...和陛下分忧之时!”

“末将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陛下、殿下厚望!”心里一个样子,面上是另一个样子,面上恭顺无比得很。

暮色如凝,压向皇城。小北踏出宫门,

宫门外,一辆不起眼的青呢马车静静停着。

车帘掀开一角,露出一双惊惶的眸子。

是小落,小北心中一紧,快步上前。

“小北哥…”安瑾的声音带着恐惧:“家里…好像有人盯着。”

李章!?

动作好快!

看出小落在害怕了,她面上没敢有什么声色,只伸手握了握小落冰凉微颤的手。

力道沉稳:“没事,有我在。”

“啊!还有高吉安大哥托我带给你的信件。”

“好,谢谢阿瑾。”

扶着小落上车,手摩挲了她的背,聊以安慰。

车帘落下,隔绝外界视线。小北背靠车壁,闭目调息。

脑海里在琢磨,如今靠上皇上,她理应先交份“投名状”,刘启才能更信得过自己,敢放权给自己,让她能和李章平起平坐,掰掰手腕。

捏了捏手中厚信,是让高吉安调查的有了着落。

今日皇上找她的时间正好,不然她还要找个机会和皇上表忠心。

准备,她已经做足了。

当年她和师父离京之时,李章还是殿前都点检。

李章想要篡位,正是因为手握禁军。

所以,李章核心的权利,其实就是兵权。

皇上忌惮的也是这个。

现在,殿前都点检:王恭,王大人,也是当年李章的忠心部下。

师父离京,李章顶了师父的宰相之位,又不想下放兵权。

这两个职位不可能给同一个人,就算皇帝懦弱,那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。

所以,他都想要就只能找个自己人顶上来。

她得想个办法,先把王恭拉下马。她脑子飞速乱转,手下只是摩挲着小落的手背,没留意,身边的女孩子脸都红到耳根了...

回府,今夜小北却无眠。她披衣坐在书案前,那封厚信之中是凌朝舆图。

张猛探过,亲自绘制的,准确得很。

指尖划过象征京畿重地的浓墨,最终停在标注着“殿前司”的位置。

烛火摇曳,背面,是高吉安打探禁军得的消息。

王恭,勇猛有余,谋略不足,且刚愎易怒。大征六年,曾驻守邢州,攻北汉边城,胜之。屠城,民反。得地又失,被李章调回淩朝,降职处理。

她盯着这字,反复咀嚼。

要撼动李章这棵大树,先得断其强枝。王恭,就是那根最粗、也最易折断的枝杈。

她得寻个突破口。

一连数日,小北都“奉濯王命”,频繁出入兵部,调阅北境历年军报、粮秣支应档册,美其名曰“梳理邢州战功,以备陛下垂询”。

兵部主事们起初还陪着小心,见她只埋头故纸堆,问的也是些无关痛痒的陈年旧事,渐渐便松懈了。

只有小北自己知道,她要找什么。

兵部档案库,积着经年隐秘。她在浩如烟海的卷宗里耐心搜寻,指尖拂过发黄脆硬的纸页,目光掠过一行行枯燥的数字、名目。

窗外铅云低垂。

几份用北幽粗劣皮纸誊写的军情密报抄件,字迹潦草,内容多是些边境摩擦、部落动向。

混杂其间的,还有几张兵部内部核验粮秣的凭单副本。她的目光,钉在其中一张泛黄的凭单上。

大征六年秋,右厢调拨粮秣,主官签押:王恭。

核验数目:粟米五千石,草料万束。

但下方一行不起眼的小字,墨色已有些晕开:“实收不足七成,余者……”,后面的字迹被一团浓重的墨迹污损,像是有人仓促间用笔狠狠涂抹过。

污迹下方,依稀残留着半个模糊的印痕轮廓,像是某种私章的一角。

不动声色地将这张凭单副本抽出,飞快地将其余卷宗归位。

回到自己的案前,她将凭单压在一叠厚厚的军报之下,提笔蘸墨,佯装继续誊录。

“启禀陛下,濯王殿下,”小北趁着下值前去紫宸殿告状。

将一份誊写工整的邢州军功册呈上,目光垂落金砖地面。

“末将梳理北境旧档,偶见大征六年秋,北幽一部曾有小股精锐,伪装流寇,袭扰我易州粮道。彼时殿前司王都点检麾下右厢军正戍守该处,反应迅捷,驱敌有功,保粮道不失。此事虽小,却可见王都点检治军有方,防务严谨。”

御座上皇帝,只抬了抬眼皮,未置一词。倒是侍立一旁的刘濯,眉头皱了一下。

“末将以为,此等忠勤旧事,当录入兵部考功存档,以彰其绩。只是...”她恰到好处地停顿,面露困惑:“查阅当年兵部凭录,发觉该次调拨粮秣的核验凭单,副本似有污损,数字莫辨。恐是年代久远,保管不慎所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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